第36節

(1)手銬鑰匙由圓珠筆筆管臨時做成。切口系磨製,請求巴爾的摩檢查醫院囚室,以找出製造商之蛛絲馬跡。委託人:孟菲斯特工科普利。
(2)馬桶裡漂著逃亡者扔下的一張便箋。原物正送往文獻資料部(實驗室)。文字符號隨後到;注意:符號已被分送到蘭利市,密碼部——本森。
文字符號出現了,從屏幕的底部邊緣像窺探什麼似的緩緩上移,文字符號是這樣的:
C33H36N4O6
電腦終端機嘀嘀兩聲輕響,克勞福德並沒有醒來、可是三分鐘之後,電話卻把他給搞醒了。來電的是國家犯罪信息中心熱線的傑裡·巴勒斯。
「看你的電腦屏幕了嗎,傑克?」
「稍等。」克勞福德說。好,行了。」
「實驗室已經查出來了,傑克。就是萊克特扔在廁階裡那畫的東西。那些字母拼起來是奇爾頓的名字,字母間的數字那是生化——C33H36N4O6——這是人體膽汁中名叫膽紅素的一種色素的分子式。實驗室告知我們,它是構成糞便顏色的主要的一種原素。」
「媽了個屁!」
「關於萊克特你是說對了,傑克。他只是把他們搞來搞去地搞著玩玩。對馬丁參議員來說實在太糟了。實驗室說膽紅素的顏色幾乎就同奇爾頓頭髮的顏色完全一樣。他們稱這個叫精神病院的幽默。你在六點鐘的新聞中看到奇爾頓了嗎?」
「沒有。」
「瑪裡琳·薩特在樓上看到了,奇爾頓還在吹什麼『追捕比利·魯賓』。之後他跟一名電視台記者去用晚餐了,萊克特出逃時他還在那地方。這蠢驢真是蠢到底了!」
「萊克特叫史達琳『牢記在心』,奇爾頓並沒有醫學學位。」克勞福德說。
「是的,我在總結報告中看到了。我想奇爾頓是想搞史達琳,這是我的看法,可他的美夢卻叫她給攔腰斬斷了。他也許是蠢,可眼睛並不瞎。那小孩兒怎麼樣萊?」
「我想還行吧。累垮了。」
「你覺得萊克特也是搞著她玩玩的嗎?」
「可能吧,不過我們還要看是不是這樣。我不知道那幾家醫院正在於什麼,我一直在想我應該去查法院的記錄、;我不願意非得去靠醫院。明天上午十點左右如果我們還得不到什麼消息,我們就走法院這條路。」
「我說傑克……你外邊有人他們知道萊克特長得什麼模樣,對嗎?」
「當然。」
「你知不知道他這時正在什麼地方大笑呢!」
「也許他笑不久了。」克勞福德說。
第43節
聖路易斯,陳設優雅的馬庫斯飯店,住客登記台邊正站著漢尼巴爾·萊克特醫生。他頭戴一頂棕色帽,身穿一件雨衣,雨衣鈕扣一直扣到脖子。一條潔淨的外科手術使用的繃帶遮住了他的鼻子和雙頰。
他在登記簿上簽上「勞埃德·威曼」的名字,這一簽名他已在威曼的汽車裡練過了。
「您以什麼方式付款,威曼先生?」服務員說。」
「美國運通信用卡。」萊克特醫生將勞埃德·威曼的信用卡遞給了那個人。
休息廳裡傳來柔和的鋼琴音樂。在酒吧,萊克特醫生看到有兩個人的鼻子上貼著繃帶。一對中年夫婦哼著一支柯爾·波特的曲子,穿過休息廳走向電梯,那女的一隻眼睛上貼著一塊紗布。
服務員將信用卡壓好了印。「您一定知道吧,威曼先生,您有資格享用醫用車庫。」
「知道,謝謝。」萊克特醫生說。他已經將威曼的車在車庫裡停放好了,威曼就在行李箱裡。
聽差把「威曼」的包拎到一個小套間,他得到「威曼」的一張五塊錢的票子,算是小費。
萊克特醫生點了一杯飲料和一份三明治,長長地沖了個澡,讓自己鬆弛下來。
在囚禁了很長時間之後,這個套間在萊克特醫生看來是顯得很寬敞了。他開心地在這套房裡走來走去,走前走後。
從窗戶他可以看到街對面聖路易斯市立醫院的邁倫一賽迪·弗萊切亭,世界上做顱面手術最好的中心之一就在那裡面。
萊克特醫生的面容已經太為人們所熟知了,他無法利用這條件在這兒做整形手術,可這是世界上一處他可以臉上纏著繃帶四處走動卻不會激起人好奇的地方。
他以前有一次也曾在這兒呆過,那是許多年前了,當時他在一流的羅伯特·J·布魯克曼紀念圖書館做精神病學方面的研究。
得到了一扇窗戶,得到了好幾扇窗戶,他都已經陶醉了!他站在漆黑的窗口,看著車燈從麥克阿瑟大橋上移過,一邊品嚐著他的飲料。從孟菲斯開了五個小時的車,他已經累了,可是累得舒心。
這個晚上唯——件真正需要急趕的事還是在孟菲斯國際機場地下車庫時碰到的。用棉簽、酒精和蒸餾水在停放著的救護車的後部搞清洗一點也不方便。他曾將護理人員的白大褂穿上了身,事情也不過就是逮一個單身的旅行客;那人當時在那個巨大車庫裡停放長期車輛的一處偏僻的通道裡。那男的很解人意似的將身子探進汽車的行李箱去取他那裝樣品的箱子,根本沒看到萊克特醫生正從他身後向他靠近。
菜克特醫生在想,警方會不會認為他很蠢,會從機場坐飛機離去。
在開往聖路易斯的路上,唯一的麻煩是找到這外國車子上的車燈、低光束以及刮水器的位置,因為萊克特醫生不熟悉方向盤旁邊的柄狀操縱器。
明天他將購買所需的一些東西,染髮劑、理發用品、太陽燈;還有幾樣是要憑處方配製的,他也要去搞來,以便使自己的外貌能頃刻間有所改變。等到方便之時,他再繼續行動。
沒有理由需要操之過急。
第44節
阿黛莉姬·馬普和平時一樣,撐著身子坐在床上看書。她正在收聽全新聞廣播。當克拉麗絲·史達琳拖著疲憊的身子走進來時,她將收音機關掉了。她看到史達琳的臉緊繃著,幸好只間了句,「要不要喝點茶?」
馬普學習時喝的飲料,是她用祖母寄給她的混雜的散裝茶葉沖泡而成的,她管它叫「聰明人的茶」。
在史達琳認識的最聰明的兩個人中,其中一個也是她所認識的最穩重的一位:另一個則駭人之至。史達琳希望,在她結識的人中間,這一點能給她以某種平衡。
「今天你沒上課真是運氣!馬普說,「那個該死的金旺讓我們跑步,跑得我們直癱在地上!我說的是真的。我認為在朝鮮那裡他們的地球引力一定比我們這兒要大,然後他們上這兒來可就輕鬆了,瞧,找份教體育的活於干,因為這對他們來說根本就不算一回事兒。……約翰·布菜姆來過。」
「什麼時候?」
「今天晚上,就一會兒前。想來看看你是否已經回來了。他的頭髮持得平平的,像個一年級新生似的在休息室裡轉來轉去。我們稍稍聊了一會兒。他說如果你跟不上,接下去幾天的射擊課上打不起來需要補課的話,他會在本周未開放射擊場讓我們把課補起來的。我說問了就告訴他。他這人不錯。」」
「是,他是不錯。」
關燈之後。
「史達琳?」
「什麼?」
「你覺得誰更俊俏些,是布萊姆還是霍特·勃比·勞倫斯?」
「難說。」
「布菜姆一個肩膀上有文身,隔著他的襯衫我能看到。刺的是什麼?」
「我一點也不知道。」
「你一發現就告訴我好嗎?」
「很可能不會。」
「我跟你簡要說過霍特·勃比鬼魂附體的事吧?」
「你不過是隔著窗戶看到他在舉重罷了。」
「是不是格雷西告訴你的?那個女孩兒的嘴——」
史達琳已經睡著萊。
「他要你在不同軍種間的射擊比賽中和毒品強制執行所及海關的人比試比試,你知道嗎?」
「不知道?」
「不是女子比賽,是公開賽。下一個問題:星期五要考的什麼『第四條修正條款』你知道嗎?」
「不少我都知道。」
「那好,奇梅爾對加州是什麼?」「搜查中學。」
「搜查學校的內容是什麼?」
「我不知道。」
「那概念叫『直接涉及的範圍』。斯格耐克洛斯是誰?」
「見鬼,我不知道!」
「斯格耐克洛斯對巴斯特蒙特。」
「是不是對隱私的合理期望?」
「去你的吧!對隱私的期望是凱茲的信條,斯格耐克洛斯是贊同搜查的。我的姑娘哎,看來咱們得好好用點書本功了。我有筆記。」
「今天晚上不行。」
《沉默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