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大師兄的嘴張大了半天,說了一句:「沒想到老二還有這好口才?」
  「你還叫他老二?」我冷笑一聲,說:「忘了夜兒黑他怎麼回敬你的?」
  大師兄尷尬的笑了笑。
  師傅放下筷子,歎了口氣,說:「萬建魁是受了馬乂星的蠱惑,馬乂星幹這種事情,肯定不是一次兩次了,跟他爹一樣,也是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啊。」
  大師兄一臉驚詫詫異:「師傅怎麼知道馬乂星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情?」
  師傅說:「老三說的那個淫亂木偶,叫歡喜偶,專一咒人亂來的。聽老三說的那樣子,雕工很好,也不像是新東西,所以肯定不是夜裡才做的。這說明馬乂星手裡頭早就有那東西,他手裡拿這東西幹什麼?還有什麼真武大帝的像,這是一套一套的,玩熟了的,串起來想想,又怎麼會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呢?」
  「怪不得我看見萬建魁在今天半晌裡才去工地,去了以後就跟馬乂星躲在暗處咕咕唧唧。」大師兄一副恍然的表情,說:「原來都憋著壞呢!」
  我說:「師傅,怎麼辦?這事兒咱們是管還是不管?」
  「還是別管了。」大師兄說:「咱們惹不起,躲得起。不是有句老話——多行不義必自斃嗎?讓他們自己作死去吧。」
  師傅卻反問我說:「老三,要是這事兒你不管,心裡邊能過得去嗎?」
  「過不去。」我老老實實地說。
  師傅點點頭:「那就管吧。」
  「師傅!」大師兄急了:「萬建魁要說砌死貓眼的事!」
  「說實話,死貓眼砌進去以後,我就後悔了。」師傅說:「我還是那句話,紙裡包不住火,他要是想說,遲早都要說。大不了咱們不在這個地方待了,換個地方,照樣營生。會手藝,能下力,又吃苦,還怕餓死?」
  「對!」師傅這麼一說,我立即就緩過勁兒來了,壓在胸口的大石頭也沒了,精神也來了,我說:「明天我還去徐冬梅家裡,看他們搗什麼鬼!要是馬乂星真去弄個真武大帝的像,騙人家的錢,我就給他揭底兒!」
  「唉……何苦呢。」大師兄歎了一口氣,一臉苦瓜相。
  「大師兄,別皺眉頭了!他那麼壞,盡幹些喪良心的事兒,就該揭他!」嬌嬌朝大師兄撇了撇嘴,然後扭頭對師傅一笑,說:「爸,我和木郎有件大喜事要跟你說!你可別激動啊。」
  師傅眼皮抬都沒有抬,夾口菜塞嘴裡,邊嚼邊說:「領證了?」
  我驚住了:「您怎麼知道?」
  嬌嬌也驚了。
  師傅翻翻眼,反問了一句:「除了這,你們倆還能有別的喜事?」
  我算是服了。
  大師兄也興奮起來:「這就把婚結了啊!沒有喜糖、喜煙,是不是也不用給份子錢了?」
  「讓師傅挑個日子,過段時間辦婚禮!」我說:「到時候少一個子兒都不行!」
  大師兄嚷道:「證都領了,還叫師傅?該改口了吧?」
  我愣了一陣,看向師傅,師傅也正瞅我呢,這麼多年的疼愛,我可是全記在心裡,略微扭捏了一下,就喊了一聲:「爸!」
  「哎!」師傅答應的亮堂!
  大家都笑了起來。
  笑聲中,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連忙問師傅:「師——爸……」
  剛喊完這一聲,嬌嬌和大師兄又已經笑成一團了。
  「別笑了!」我撓了撓頭,說:「爸,今天萬建魁說了一句話,我感覺很奇怪。他說他是門裡面的人,不怕我揭他的底,門裡面的人,這是什麼意思?」
  「你說啥?不是!萬建魁他說啥!?」師傅的臉一下子變得黑黃,瞪大了眼睛,在燈光下顯得極為可怕。
  我不由得吃了一驚:「爸,您這是怎麼了?」
  「萬建魁說他是門裡面的人?」師傅有些神經質似的,說:「老三,你沒有聽錯?」
  「我沒有聽錯,他就是這麼說的。」看著師傅這個樣子,我的心中陡然升起了一絲不安,我小心翼翼的問道:「爸,到底怎麼了?」
  嬌嬌和大師兄也都收斂了笑容,盯著師傅。
  師傅癔症似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目光發直,什麼話也沒說。
  「爸?爸!」嬌嬌使勁推了推師傅:「你怎麼了?別嚇人啊!」
  「哦,哦。」師傅這才晃過來神似的,勉強笑了笑,說:「沒事,走神了。」
  嬌嬌說:「那門裡面的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誰知道那是啥意思?」師傅的臉色完全恢復了正常:「老三聽禿嚕嘴兒了吧?好了,時間不早了,趕緊收拾收拾,洗洗睡覺。」
  師傅站起了身子,卻朝我遞了個眼色,我心中一動,暗暗會意。
  這一天夜裡,倒是用不著半夜偷偷鑽嬌嬌被窩了,夫妻同床就寢,名正言順!可是等到嬌嬌睡著了,我又偷偷溜出了被窩。我知道師傅也一定沒有睡著。果然,我剛掩上了臥室的門,就看見師傅坐了起來。
  我和師傅出去的時候,大師兄還在鼾聲如雷。
  跟著師傅走到了院子角落裡,默默的看著師傅吸完了一根煙,才聽師傅說了一句:「木郎,剛才我說讓你管徐冬梅的事兒,這話我說錯了,我收回來,那事兒不該咱們管,也輪不到咱們管。」
  「哎?」我愣了一下:「這是怎麼說的?怎麼突然就變了呢?」
  師傅沒有吭聲。
  我突然間有些晃過神來了:「師傅,萬建魁說的那個門,到底是什麼意思?」
  「唉……」師傅歎了一口氣,說:「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民國時期的一個幫派嗎?專門行使厭勝術來害人、騙人的幫派——厭勝幫。」
  「記得。」師傅半夜裡喊我去找死貓,挖貓眼的時候,跟我提過這件事兒。
《失落的桃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