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8節


我一把將他給抓住,低聲說道:「依秦伯老江湖的經驗,未必能夠中伏,當務之急,是我們得趕緊找到一個能夠離開這兒的辦法。」
我其實還有一句話沒有說,那就是秦伯如果都被擒住,我們過去,也是無濟於事的。
依韻公子有些頭疼地說道:「如果按照你所說,我們去碼頭,不也是送死?」
我搖頭,說道:「船,不一定只有碼頭才有,這閣骨島的酒店眾多,很多都有私人碼頭,附近也停靠得有遊艇,我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先確定情況;即便是一艘船都沒有,我們去伐幾棵木頭,拼湊成船出海,也沒問題。」
瞧見依韻公子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旁邊扛著智飯和尚的布魚拍了拍胸脯,憨厚地笑道:「放心,我的水性很好的。」
依韻公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臉都有些發僵,不過卻還是按照我的計劃,準備前往碼頭附近。
有了戒備之心,我們自然不會沿著公路大搖大擺地前往碼頭,而是沿著林子和岸邊的礁石,朝著那個方向小心翼翼地摸了過去。
一路飛快,不知道為什麼,沿途的酒店燈光似乎都顯得格外黯淡。
這種情況讓人的心中極為壓抑。
很快,我們就來到了碼頭附近的海灘邊緣,因為擔心驚擾到對方分佈在周邊的暗哨,所以我們並沒有再次摸過去,而是由布魚潛入海中,從海面上朝著碼頭方向打量。
這樣做是最安全的,畢竟對方絕對想不到得提防海上的窺探。
我們在礁巖的陰影處耐心等待著,過了二十多分鐘,布魚依舊還沒有回來,反而是秦伯傳回了消息來。
他是通過一種雕著大耳鼠的玉珮與依韻公子聯絡的,有點兒類似於羽麒麟這種東西,兩者並無交談,依韻公子卻能夠通過那玉珮之上傳來的震動,明白其中傳遞的意思。
瞧見我眼中的疑惑,依韻公子倒也不隱瞞,對我翻譯道:「酒店有危險,中伏,逃脫,碼頭有陷阱,勿去!」
我和依韻公子互看一眼,彼此都心驚肉跳。
我們的猜測,居然是真的。
這當真是一個噩耗,而就在秦伯傳回消息不久,布魚也從海面中冒出了腦袋來,快速游近,上岸之後,吐出一口渾濁的海水,低聲說道:「埋伏很隱秘,不過我卻能夠瞧見暗處有著無數的殺意,想來只要有人膽敢出現在碼頭上,就會有大批的伏擊者出現。」
若是以前,依照著我們的實力,偷偷摸摸地硬衝,倒也不是什麼難事,然而在知道了卜桑陰沉的手段時,我們都下意識地想要迴避。
這個傢伙,謀定而後動,絕對有制住我們的手段。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我深吸一口氣,對三人說道:「碼頭去不得,我們得往海邊走,看看附近有沒有私人碼頭和個人遊艇。」
確定之後,我們隱匿身形,布魚將昏死的智飯和尚扛起,往著附近的幾家酒店摸去。
一連摸了四家,花費了兩個多小時,結果明明看到有碼頭位,但偏偏就是沒有船。
等到了這裡的時候,我們終於絕望了,也知道那卜桑絕對是有所圖謀,已經將所有能夠離開閣骨島的交通工具都給清繳了。
那麼,通訊工具是否有效?
我心中疑惑著,而這個時候依韻公子的臉色一變,低聲對我說道:「秦伯甩開尾巴,趕過來了,我們過去接他?」
我點了點頭,一路潛伏,終於在一處海邊密林之中與秦伯接上了頭,然而一見面,我頓時就嚇了一跳——原本神清氣爽離去的秦伯此刻臉色慘白,胸口居然出現了一個血淋淋的大洞,上面有無數的蛆蟲鑽來鑽去,噁心極了。
第三十五章殺機處處,花舞孃出
依韻公子瞧見秦伯如此狼狽的模樣,大驚失色,幾步走上前去,一把扶住了他。關心地問道:「秦伯,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會受傷?」
秦伯苦笑著說道:「那邊的埋伏,哪裡能夠傷到我?」
依韻公子也有些奇怪了:「不能傷你,這又是什麼?」
秦伯朝著我點了點頭,然後方才說道:「你可還記得卜桑臨走之時,在一處黑色痰盂之中蘸了蘸,接著抽了你我三鞭的事情?」
依韻公子點頭,而秦伯則顯得十分凝重地說道:「媽的,我之前還覺得那傢伙的力道軟綿綿的,像個娘們,現在才知道,那三鞭子,根本就是在給我們下降頭。我趕到洛美爾酒店的時候,進了房間,就感覺中伏了。正想著殺出一條血路,結果感覺腹中一動,竟然有個鬼胎包藏禍心,跳動不已。還好我久居香港。熟知南洋多種邪術,方才臨時制止,及時逃出……」
聽到秦伯講起自己的逃脫之路,當真是一波三折,十分驚險。而依韻公子則臉色一白,摸著自己的胸口說道:「難不成,我的這裡也有?」
秦伯點頭說道:「對,那降頭媒介是通過破皮的鞭痕,蔓延入內的,隱秘得很,就連我如此小心翼翼,都中了招。那卜桑當真是個厲害角色,別的不說,這下降的手段。就是一絕。」
依韻公子聰慧多謀,風度翩翩的世家子,不過對於身上突然多出一塊東西,實在是有些難以接受,臉色慘白地說道:「秦伯,我該怎麼辦?」
秦伯一咧嘴,露出一口白牙來:「這降頭又叫做『暗懷鬼胎』,是在你的身體裡種下一顆種子,不知不覺地吸收你身體裡的養分,一個月之後,鬼胎從你身體裡剖腹而出,將你的屍體吃乾淨,不到一年時間,它就會長成你的模樣,與你的行為舉止,能有七八分相似,對下降者言聽計從——很多南洋巫師就是通過這種手段,控制某處地區的政局。不過你放心,這手法我知道,我肚子裡的也被我獨自取出,並不妨事。」
他說得輕鬆自在,而我們看著他胸口處那猙獰的傷口和有蛆蟲爬來爬去的畫面,卻忍不住一陣蛋疼。
這玩意怎麼看,都不像是不妨事的樣子。
秦伯看我們都瞧他傷口處的蛆蟲,伸手捻出一條來,對我們解釋道:「食虎蛆,這玩意能夠吞噬殘餘的降頭之力,若不是它,我還不一定能夠甩開追兵呢……」
「什麼,這降頭能夠給卜桑的人提供我們的位置?」
秦伯點頭說道:「對,所以得趕緊做,宜早不宜遲,不然他們失去了我的方位,定然會對小尚進行追查的。」
在死亡的威逼下,依韻公子不再猶豫,找了一處草地躺著,而秦伯則掏出了先前拿到的那套飛刀之中的一把,刀刃在舌尖上舔了幾下,權當消毒,緊接著一刀扎入對方的胸口。
就在刀尖即將刺入依韻公子胸口的一瞬間,我突然出手,一把抓住了秦伯的手腕,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話:「秦伯,信你拿到了麼?」
秦伯一臉詫異地問道:「什麼信?」
「不好!」
這一句話出口,連躺在草地上有點兒蒙住了的依韻公子也頓時就醒悟了過來,口中大叫道:「你是假的,你不是秦伯!」
秦伯冒著生命危險,跑回洛美爾酒店去,不就是為了自己私生女瑤瑤藏在床頭的那一封信麼,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或許說這個傢伙未必不知道,只不過殺人心切,腦子一時轉不過彎兒來。
至於我為何會突然出手阻止對方,倒不是因為我看破了什麼,單純就是覺得秦伯下刀的地方,有些不對。
他受傷的是腹部的左上方,而朝著依韻公子扎去的,卻是心臟處。
沒有人能夠在心臟被扎這麼一刀之後,還能夠活下來,至少依韻公子不能,所以他的這一刀,用意並非是救人,而是在殺人。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