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節

  而雜毛小道的文字則為:「蕭克明,男,現年28週歲,蘇省句容市人,民族漢。該嫌疑犯,涉嫌惡意襲警,並且協同殺人嫌疑犯陸左逃逸,至今仍無消息,如有該嫌疑犯消息者,請聯繫當地公共安全機關。如果情況屬實,茲獎勵人民幣二十萬元整。」
  這兩張通緝令的內容和格式,與其他通緝令有些不同,不過結尾的那二十萬元獎金,足以讓人怦然心動。
  要知道,雖然物價一直在上漲,但是在09年底的時候,二十萬元,足夠在一個三線城市的郊區,或者像寧南這種小縣城裡,買一整套房子。
  由此可見,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這著實是一筆巨款,那麼我們現在所面對的敵人,不再是以茅同真、李騰飛等人為首的追剿團隊,而是陷入了人民群眾的汪洋大海中。
  如果我們沒有楊操托趙興瑞所帶來的人皮面具,那麼除了深山老林子裡,但凡是有人聚居的地方,都是寸步難行的。
  而在這種寒冬天,我和雜毛小道這兩個深受重傷的人,又不是小妖、朵朵她們這些可以餐風飲露的精怪,哪裡能夠抗得住?修行者,也是人,也必須需要足夠的食物和充足的睡眠,也需要一個好的環境,以及足夠的藥材,修養身子,即使是一個真正的苦行僧,他至少也要保證自己的身體無恙,是不是?
  回到雙人房的我和雜毛小道長舒了一口氣,我指著雜毛小道那頗有文藝范的馬尾辮,說你這頭髮,太有辨識度了,還不趕緊給鉸了?
  他護著腦袋,說上次就給剃了,這回還等著留長了,重新挽成道髻的呢?頭可斷,血可流,這頭髮是萬萬不能夠鉸了的。
  我也不強求,將回來路上買的恰恰原味瓜子剪了個口子,然後鋪在茶几上,然後又去找熱水壺,泡了一包茶葉。
  這茶葉自然不是西湖龍井,咱逃亡路上,也沒有那個條件,這茶葉剛剛一泡開,打開的窗戶,立刻飛來一道肥碩的黑影子,正是虎皮貓大人駕到。
  這哥們之前一直在上空給我們偵察敵情,不過見它灰頭土臉,羽毛上面有血跡,我們紛紛大驚失色,圍上前來,問它這是怎麼了?
  虎皮貓大人落在茶几上,一邊嗑著瓜子,一邊罵罵咧咧,說剛才在剛剛在西邊碰到一頭白背兀鷲,那扁毛畜牲兇猛得很,跟我纏鬥了數個回合——敢跟大人鬥,簡直就是一個沒長眼的傻逼,最後給大人料理在一個荒坡裡了。
  大人我毀屍滅跡,忙活了半天,這才來晚了……呸,小毒物,你泡的什麼茶,這麼沒味?
  我苦笑,說我的大人喲,跑路啊,大家就湊和一點。
  雜毛小道剛剛從要被鉸頭髮的恐懼中掙脫出來,摸著鼻子,說弄死算球,為什麼要這麼費事?
  虎皮貓嗑瓜子的速度,無與倫比,不一會兒,地上就一堆瓜子皮,小妖朵朵恨恨地去捉拿個不講衛生的肥母雞,它飛在半空中躲閃,見我們問起,說那頭白背兀鷲,是人養的,應該是茅山上面的那個老雜毛,專門調過來對付大人我的。
  一旦擼起了袖子,自然要下死手,而且不讓它的屍身暴露了……
  這時小妖終於捉到了靈活的虎皮貓大人,查看了一它的身子,敢情都是白背兀鷲的血跡,這傢伙半點傷都沒有。
  我們都苦笑,看著外面風平浪靜,沒想到背地裡,還是暗流湧動。
  敵人各種手段,紛呈迭出,讓人目不暇接,處處碰壁。
  我和雜毛小道商量,其實有了人皮面具和真實身份證,我們身上的破綻極少,就是隨身所帶的雷罰、龜劍、震鏡、槐木牌,以及我們跑江湖時所用到的一堆零零碎碎的東西,都是追兵所掌握的信息,倘若他們從這個地方追查過來,只怕我們還是要暴露。
  不過這些都是關乎我們身家性命的東西,說把它們處理掉,這個又不太現實。
  沒有人願意將這些對自己無比重要的東西,扔掉。
  我們兩個有些發愁,思慮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兩全的法子,感覺到黑暗處有一張巨大的網,將我們勒得喘不過氣來。
  然而我們兩個還沒有坐多久,突然從房間外面的走廊上,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過了一會兒,我們的房門被敲響,接著傳來了一聲甕聲甕氣的喊門聲:「開門、開門,警察查房!」
第二十二章 警察的突襲
  「你是王黎,你是林森?」
  面前這個左眼渾白的中年警察,像瞄準射擊一樣地盯著我和雜毛小道,手上拿著兩張身份證,狐疑地問道。
  而我則用變腔普通話回答,說是,我是王黎。
  雜毛小道則點頭哈腰,像足了抗日神劇裡面的二鬼子,說是,是瑟,我逗是林森,我出生的時候,算命先生說我五行缺木,所以娘老子就給取了五根木頭,哈哈,哈哈……
  雜毛小道說的是正宗的川普,這個傢伙走南闖北,倒是很有語言天賦,不但是各地方言,便是英語,他要是來了興致,也能夠跟你拽上兩句,完全看不出他才有小學文化來。
  他很誇張地說完之後,自以為有趣,不斷地笑,然而中年警察和跟在他後面的實習女警察,卻沒有理他,而是開始打量起我們的房間來。
  說實話,寧南這個小縣城裡,旅社的條件也並不是很好,不過既然是旅遊文化圈,倒也沒有我們那兒一般湊合,散發著洗衣粉味道的一雙床位,然後是床頭櫃、洗手間、電視還有一個麻將桌,幾張椅子和沙發,放眼望去,一目瞭然。
  基本上都沒有什麼可以查的,不過那個中年警察的目光,掃視一圈,最後落在了我們帶來的那個防水背囊上。
  他的眼睛一跳,手不自覺地摸到了腰間。
  普通的警察,一般是不配槍的,只有到了重大行動,才會到槍械管理處那裡領取手槍和子彈。
  然而今天這個中年警察,卻是帶了一把警用左輪手槍,可見上面對此事的重視程度,已經到達了一定的高度。
  他慌張地拔出來,然後指著我們,大聲喊蹲下,靠牆蹲下。
  我和雜毛小道見著中年警察情緒緊張,而門口,則圍著包括老闆娘在內的好幾個圍觀群眾,沒辦法,唯有雙手抱頭,乖乖地聽命令,靠牆蹲著。
  那個中年警察一邊拿槍指著我們,一邊指揮手下的實習女警:「藍小仙,去把他們的行李包,拿過來!」
  那個實習女警敬禮說是,師傅,然後屁顛屁顛跑過去,鼻翼嗡動,似乎還有一些興奮。
  當她把我們的防水行李背包拿過來時,想解開,結果上面有一個密碼扣,中年警察指著我們,心情和緩了一些,說喲,你們這背包,還挺高級的嘛。
  我裝著無限委屈的模樣,說樣子貨,看著高級,其實就是在淘寶上面賣的,總共花了不到80塊錢,大哥,你要背包,你就拿去吧,沒必要拿槍指著俺們。
  中年警察怒笑了,說少貧嘴,密碼多少?
  這個密碼是三位數的,包裡面放著好多些玩意,比如我的槐木牌、震鏡、桃木釘、六芒星精金項鏈、搶來的軍用地圖、黃大仙符筆等,還有雜毛小道的紅銅羅盤,一堆符菉以及相關製品,因為之前怕被查出來,都和一堆衣服塞進了裡面,此番要是被檢查出來,我們鐵定會暴露身份。
  至於那兩把最易暴露身份的木劍,剛才慌亂的時候,已經被塞在了床板底下。
  不過被一把警用左輪指著腦門子,我卻也不敢玩得太嗨,唯有默默地念出密碼,讓實習女警藍小仙打開來。
  我心中都已經做好了打算,倘若這次哥們兒暴露了,就直接奪槍,將在場所有人都打暈掉,十天半個月沒有知覺的那種,然後我們就跑路——至於這力道如何下手,我還需要仔細研究一番。
  然而當密碼扣打開,藍小仙滑開拉鏈的時候,在背包裡,全部都是一些換洗的衣物,而能夠暴露我們身份的東西,全然不見。
  我望了雜毛小道一眼,他表面上看著波瀾不驚,不過似乎也嚇了一大跳。
《苗疆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