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給汽車狂換輪胎

那天下午把車停在一家美孚加油站時,腦子裡並沒有想著缺錢花的事。當時,我看見加油站的輪胎陳列架前面豎著一個很大的招牌。招牌上寫著:「買一套輪胎記在您的美孚卡上———我們就會把輪胎裝在您的車上。」我這才模模糊糊地意識到,原來美孚卡不光可以購買汽油啊。我不需要輪胎———福特車上的輪胎實際上還是新的———但我仔細研究著那個招牌,突然產生了一個非常巧妙的計劃。見鬼,沒準會管用呢,我想。

我下了車,走向那個服務員,他同時也是這家加油站的老闆。我好幾次在這裡停車加油,跟他有點兒面熟。這個加油站生意比較冷清。「我還不如去搶劫別的加油站呢,也比在這裡慘淡經營掙得多。」他有一次這樣抱怨。

「我買一套輪胎要多少錢?」我問。

「您這種車,一套160美元,可您這套白胎壁的輪胎還挺不錯的呢。」那人說。

他看著我,我知道他在擔心我會動他保險箱的念頭。「是啊,實際上我並不需要輪胎,」我順著他的話說。「但是我的資金有些短缺。我跟您敞開說吧。我想買一套這種輪胎,用這張卡付賬。但我並不拿走輪胎。您給我100美元。輪胎還在您手裡,等我爸爸把輪胎的錢付給美孚,您的回扣就到手了。您先預付一筆錢,輪胎賣掉後,那160美元就全進了您的腰包。您認為怎麼樣?您佔了大便宜呢,夥計。」

他仔細研究著我,我看出他眼裡既貪婪又狐疑的神色。「您老爸那邊怎麼對付?」他謹慎地問。

我聳了聳肩。「他從來不看我的汽車。我對他說我需要換一套新輪胎,他就叫我記在賬上。」

他仍然半信半疑。「讓我看看您的駕駛執照。這張卡可能是偷來的。」他說。我把我的青少年駕駛執照遞給他,那上面的名字和卡上一樣。「您只有15歲?看上去25歲都不止。」加油站老闆說,把執照還給了我。

我笑了。「我跑的里程可不少。」我說。

他點了點頭。「我得給美孚打個電話,徵得他們的同意———碰到大筆買賣時,都得這麼做,」他說。「如果他們說行,我們就成交。」

我將車駛出加油站時,皮夾裡多了5張20美元的鈔票。

我高興得有些飄飄然了。由於我還沒有品嚐過酒精的滋味,所以不能把這種感覺與喝過香檳酒後的那種微醉感相比,不過,這是我在汽車的前排座位上最喜悅、最興奮的感覺了。

說實在的,我完全被自己的聰明折服了。既然這種辦法成功了一次,為什麼不能成功第二次呢?確實這樣。在接下來的幾個星期裡,它到底成功了多少次,我自己都數不清了。我記不清我用那張賒購卡買了多少套輪胎、多少電池和其他汽車配件,然後又把它們賣回去,領取回扣。布朗克斯的美孚加油站我都跑遍了。有時我勸說替我加油的傢伙給10個美元,我簽單購買20美元的汽油。我不斷故伎重演,那張美孚卡被我用得很薄了。

不用說,我把騙來的錢都花在泡妞兒上。起初,我這麼做毫無顧忌,反正美孚公司同意負擔我尋歡作樂的費用,管它呢!接著,第一個月的賬單落進了我的信箱。信封裡塞滿了賒購發票,比聖誕節的烤鵝還要鼓鼓囊囊。我看了看總數,一時間真想逃離紅塵,到教堂去當祭司,因為我意識到美孚公司指望爸爸支付這些賬單呢。我壓根兒沒想到爸爸會成為這場遊戲的最終受害者。

我把賬單扔進廢紙簍。兩星期後,寄來了第二份通知,也被我扔進了垃圾箱。我考慮過和爸爸當面談一談,坦白交代這一切,但我沒有勇氣。我知道他早晚會發現的,但我決定讓別人,而不是我,去告訴他。

奇怪的是,我在等待父親和美孚進行高層會談的期間,並沒有罷手不幹。我繼續靠信用卡行騙,把贓款都花在漂亮女人身上,儘管我意識到我的行為同時也在欺騙爸爸,可喜歡漂亮女人的慾望使我喪失了良心。

終於,美孚公司的一位調查員在我爸爸的店舖裡找到了他。那人連聲道歉。

「阿巴納勒先生,您擁有我公司的信用卡已經15年了,我們十分珍視您這位客戶。您的信譽是一流的,從來沒有拖欠付款,我來這裡不是因為賬單的事打擾您。」那位代理人說,爸爸一臉困惑地聽著。「我們只是覺得好奇,先生,希望弄清一件事情。在短短三個月裡,您怎麼會為一輛1952年的福特汽車購買了那麼多汽油、石油、電池和輪胎,積欠了3400美元的賬款呢?在過去60天裡,您在那輛車上換了14套輪胎,在過去90天裡,您買了22個電池,而且您買的每加侖汽油都跑不了兩英里。我們猜想您那輛該死的老爺車上大概連油盤都沒有……阿巴納勒先生,您有沒有想過把那輛破車折舊換一輛新的?」

爸爸驚呆了。「什麼?我根本就沒有用我的美孚卡———我兒子在用著。」他回過神來後這樣說道。「這裡面一定出了什麼差錯。」

美孚調查員把幾百張美孚賒購發票放在爸爸面前。每一張上都是我模仿的他的簽名。「他怎麼會這麼做?為什麼要這麼做?」爸爸驚呼道。

「我不知道,」美孚代理人說。「我們何不去問問他呢?」

他們就來問我了。我說我對這場騙局一無所知,他倆都不相信我的話。我以為爸爸會大發雷霆,但他與其說是生氣,還不如說是迷惑。「聽著,兒子,你只要告訴我們你是怎麼做的,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們就原諒你。我來付清賬單,你不會受到任何懲罰。」他提出條件。

我個人認為,我爸爸真是一個了不起的人。他一輩子都沒對我說過謊話。我立刻避重就輕地承認了錯誤。「都怪那些姑娘,爸爸,」我歎了口氣,說。「她們對我產生了奇怪的影響。我解釋不清。」

爸爸和美孚調查員善解人意地點了點頭。爸爸把一隻表示同情的手放在我肩膀上。「別為這個發愁了,孩子。這種事兒愛因斯坦也無法解釋。」他說。

就算爸爸原諒了我,媽媽卻不依不饒。這件事弄得她憂心忡忡,她把我的不良行為怪罪於父親管教不嚴。我母親對我仍然是有法定監護權,她決定使我擺脫父親的影響。 , ,下期我在學校待滿一年後,他來接我回家時,已經成了一個郵局職員。媽媽發了慈悲,同意我回來跟爸爸一起生活。我被爸爸突如其來的厄運驚呆了,並隱隱有一種負罪感。

《有本事來抓我吧:一個詐騙犯令人驚異的真實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