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會不會很涼?」現在的天氣已經沒有很炎熱,舒適度正好,傅錦延擔心她的手臂浸在水裡會涼。
    「還好,你試試?」熟悉的環境讓蘇柒然覺得安心舒適,她甚至忘記了他們之間很久沒這麼閒情雅致地在一起玩。
    蘇柒然笑著拉起他的的手臂,放到水裡,果然是涼絲絲的。
    「嗯,很舒服。」任由她胡鬧,傅錦延並不反抗,事實上他很享受現在的時刻。
    水流雖然小,可小池子還是很快滿了,蘇柒然直起腰到旁邊的小屋裡拉出橡膠水管,招呼傅錦延幫忙:「來,幫我澆水。」
    「不是有自動灑水器嗎?」看她準備大幹一場的模樣,傅錦延示意她看向不遠處的灑水器。
    「機器澆水還有什麼樂趣,還是這樣玩比較好,我喜歡這樣的澆水方式,想澆哪裡就澆哪裡。」
    「然然。」傅錦延很無奈,他實在是不想參加這個幼稚的遊戲,小時候就被她拉著玩過,結果兩個人都成了落湯雞,身上更是一塊塊的泥漬。
    「你不幫忙我自己來。」蘇柒然瞪他一眼,跑到水龍頭處去套橡膠水管,可惜她力氣不夠,橡膠水管又滑溜溜的不受控制,讓她很是挫敗。
    傅錦延無奈,只得蹲下身子握住她的雙手,幫忙套上了橡膠水管。
    「好了。」傅錦延示意她拉著橡膠水管。
    「你去抓住,我來控制開關。」上次玩那個弄得渾身濕淋淋的記憶,蘇柒然還記憶猶新,狡黠地笑著,想要他先去探探路。
    幸好,開關打開的時候水並不急,傅錦延手裡的水管還是很聽話的待在他的手裡,清澈透明的水流從裡面流出來,劃落一個優美的弧度落在花圃中。
    看著水流不斷地灑落在花圃上,傅錦延心中也湧起成就感,臉上露出一抹微笑,映著昏黃的落日。
    這幅景象簡直像是畫裡的,讓蘇柒然看愣了,此刻的傅錦延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傅總裁裁,反而像是一個普通家庭裡的丈夫,他會微笑著打理自己的家,臉上是柔和的光芒。
    「傅錦延……」蘇柒然喚他的名字,整個人都傻愣愣的。
    靈巧的澆著水,傅錦延回頭看她,「怎麼了?」
    一句話讓蘇柒然從幻境中回到現實,她抿嘴一笑,「沒什麼,就是覺得你現在很像一個正常男人了。」
    這句話顯然有點怪,傅錦延蹙眉,「難道我以前都不像正常人?」
    「是啊,高高在上的冷著一張臉,不好靠近,給我,我來澆水。」走到他身邊,蘇柒然搶過他手裡的東西,趁著他還在思考什麼的時候,走到另一邊去澆水。
    傅錦延因為她的那句話而沉思,自己怎麼會不像個正常人呢,高高在上的,他有嗎?
    既然疑惑,他就想要問清楚,突然叫她的名字:「然然……」
    「怎麼了?」蘇柒然轉身,在她開口的那一刻,顯然忘了自己手裡還拿著流水的橡膠水管,就這麼一轉身,傅錦延就中槍了,水流一下子順著他的大腿淌下來,褲子濕淋淋的遭了殃。
    「啊!」沒想到自己會惹了禍,蘇柒然手忙腳落地扭動方向,卻冷不防管子甩動幾下,她也遭了殃。
    兩個人都安靜了一秒,下一秒,看著對方一臉的狼狽,驀然笑出聲。
    「哈哈哈哈……」蘇柒然笑得彎了腰,想到了小時候的事情,傅錦延也是無奈的笑,卻比她斯文了幾分。
    「好了,這下你滿意了。」傅錦延的語氣裡沒什麼責怪,卻有些好笑。
    「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自己澆水的能力會隨著年紀變得好一些,對不起讓你遭了殃。」聲音裡沒有一丁點的歉意,蘇柒然分明笑得很開心。
    眼前的她看起來那麼高興,傅錦延一下子就想到了曾經的她,放肆玩鬧,開心的笑容,這讓他把成了落湯雞的不快也都拋掉了。
    傅錦延自言自語地喃喃說道:「真希望,我能一直讓你這麼開心。」
    蘇柒然光顧著收拾殘局,壓根沒注意他說了些什麼,關掉水龍頭,把橡膠水管收好,這才轉身反問他:「你剛才說什麼?」
    「沒什麼。」不過片刻就掩飾了自己的心思,傅錦延走到她面前,把她淋濕的頭髮撥到耳後,「別玩了,去換掉衣服吧,這樣會著涼的。」
    「你不也是。」斜睨他一眼,蘇柒然的眉梢眼角都流露出小女人的嬌俏。
    看著她的笑臉,傅錦延的心底有些悸動,這個女孩一定是他的劫數,她算不上傾國傾城,可自己偏偏怎麼看怎麼順眼,就算是一個笑都能回味千百遍。
    傅錦延在內心歎口氣,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好。
    看他表情突然變得古怪,蘇柒然心裡有點沒底,還以為是自己的胡鬧惹惱了他,心裡就有些不安。
    「喂,你生氣了?」她推一下傅錦延的手臂。
    傅錦延微微一笑,搖搖頭,「沒有。」
    「那你幹嘛又一副別人欠你錢的樣子。」她最看不慣傅錦延的冷冰冰,尤其今天看到了他很多她沒見過的一面,心裡就更想揭開他所有的面具,看看這個人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看她這樣不依不饒的樣子,傅錦延失笑,「難道每個人都要像你一樣,每天沒心沒肺的笑才算好嗎?」
    「喂,你說什麼。」蘇柒然握拳在他胸口輕輕捶打幾下,懲罰他對自己的詆毀,「你剛才說我沒心沒肺,你才沒心沒肺,不,你是老謀深算。」
    「那你說我謀了什麼?」傅錦延不介意被她笑,配合著她的話說。
    「謀了什麼?」蘇柒然表情很是苦惱的敲敲腦袋。
    看她咬著唇思考的可愛樣子,傅錦延只覺得腦袋一熱,身體已經自動的前傾,一個吻落在了她的唇邊,輕輕地吸吮一下。
    「然然,也許,我謀了你!」
    看著砧板上自己切得大小不一的菜,蘇柒然感到很無力。
    來別墅的這兩天,全都是在外面解決胃的問題,難得她最近看到美食節目想要自己動手,才發現現實永遠比較殘酷,看著別人輕輕鬆鬆幾刀就把所有的菜切好,擺放得整整齊齊,為什麼到了她手裡就彷彿握了一隻滑不溜丟的魚,一點準頭都沒有。
    想到她說要做菜時,傅錦延那個「你可以嗎」、「要不然還是我來,別逞強」、「就告訴你不要買那麼多東西」的表情,蘇柒然就很憤怒,消失的鬥志又立刻回來。
    哼!竟然敢小瞧我,不給你點震撼我就學小狗叫。
    「討厭,討厭……」懷著這種雄心壯志,蘇柒然切下去一刀,念一句討厭,惡狠狠瞪著自己手底下的番茄,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
    她手裡的番茄再一次溜走,手掌因為太用力都有些泛紅,她都握那麼大力了,為什麼番茄還是能跑掉呢?她鬱悶得都要大叫了。
    乾脆放棄好啦,蘇柒然突然這樣想,可當傅錦延那個懷疑的目光再次出現在她的腦海裡的時候,她還是選擇繼續,非要做出個樣子不可。
    專心致志地盯著番茄,蘇柒然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轉移到食材上,誰知道刀子一劃,左手食指立刻遭了殃。
    「啊……」低叫一聲,蘇柒然丟掉刀子,看著自己劃破的地方慢慢沁出血珠,臉上表情難看起來。
    好痛好痛,她後悔啦,自己不該逞能做菜的,現在好了,美味的黑胡椒牛排沒做好,反而受了傷。
    傅錦延走下樓的時候聽到聲音,就看到蘇柒然秀眉緊蹙,抓著自己的手指,上面有絲絲的血絲滴下來。
    傅錦延把手上的咖啡杯隨便往桌上一放,慌忙走過來,抓起她的手看,「怎麼了?是不是切到手了?我來看看。」
    看她咬著唇忍痛的樣子,傅錦延很是自責,他應該自己做的,也好過讓她動手。
    小心翼翼掰開她按著傷口的手指,一道傷口就露了出來,幸好並不是很深,被她按了這麼一會兒也止住了血,只是疼痛的感覺仍無法避免。
    「血不流了,可是要清理一下。」
    看他比自己還緊張的樣子,皺著眉清洗傷口,蘇柒然甚至忘了手指被劃破的疼痛,好笑地說道:「只是一道小傷口,你幹嘛這麼緊張。」
    「不管是不是小傷口,疼痛的感覺都是一樣的,還痛不痛?」把她當小孩子一樣吹了幾口氣,彷彿這樣能止住她的疼痛似的。
    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認真的模樣,蘇柒然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他是發自內心的害怕她受了一點傷,無論是劃破手指還是什麼更小的傷害,他的緊張並不會少一分。
    想起以往很多次,他總是這樣小心翼翼地保護在自己身邊,儘管那時候兩個人時常鬧矛盾,他卻從不會耍狠不理她……究竟是什麼樣的理由,才能讓一個男人做到這種地步呢?又或者,他當年非要讓她嫁給他,到底是為什麼?
    一年前的那時候,她的心裡只有怨恨,所以從未深想過這個問題,可看著現在傅錦延對待自己小心翼翼的模樣,她好像有點明白什麼了……
    清洗了傷口,傅錦延抬頭看她,疑惑地發現她皺著眉頭不知在想什麼,「怎麼了,還是很痛?」
    他的聲音打亂了蘇柒然的思緒,想到了自己猜測,傅錦延和自己在|起的理由,她的臉上就溢出一抹紅暈,握在一起的手指也熱燙起來。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心慌意亂,蘇柒然手忙腳亂地撤回自己的手,「沒什麼,一點小傷而已,不痛了。」
    「以前這種傷口你都要撒嬌好久。」傅錦延一臉的嚴肅表情,「女孩子的手很重要,一定要好好的保護。」
    「那時候是小孩子嘛,需要哄,需要照顧。」
    「你在我心中永遠是需要被照顧的那個人。」
    傅錦延面不改色地說著感性的話,蘇柒然卻為他的關懷心跳急速起來。
    「傅錦延,你……你是不是……」
    「喜歡我」三個字含在嘴裡怎麼也說不出,蘇柒然也不知道自己想聽到一個什麼樣的答案,是與不是,自己又該用何種心情面對。
    看她猶豫不決的樣子,傅錦延疑惑一笑,「樓上有0K繃,我去拿下來給你包紮上。」
    「不用啦。」
    「要,不然很容易碰到水。」想到她前天的惡行,傅錦延又囑咐說道:「千萬不能玩水了,天雖然有些熱,但如果感染了就不好了。」
    「你好囉嗦,這點小傷口哪裡會感染。」從來沒發現傅錦延對自己的關心是那麼無微不至,蘇柒然眼眶突然溫熱起來,她用撒嬌掩飾著自己的感動,突然覺得有些承受不住。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一直在承受這個男人的關心,卻從不肯給個笑臉,事實上,傅錦延並沒有欠她什麼呀,她有什麼資格這麼對待一個人。
    傅錦延現在的全部心思都在她的傷口上,也來不及多想什麼,只想快步的上了樓,拿了OK繃給她包上,這才安心。
    看她臉上沒有了疼痛難忍的表情,傅錦延鬆口氣,手一指客廳的沙發,「你去坐在那邊休息,我來做。」
    「你會做?」蘇柒然不相信,婚後一年,傅錦延從未下過廚啊。
    「不會。」
    「那你怎麼做?」
    「你怎麼做的,我就怎麼學著做嘍。」傅錦延眼睛裡帶著些笑意,目光在她貼在流理台上的菜譜流連幾眼,上面詳細的列了食材做法、時間。
    被他發現自己的秘密,蘇柒然慢慢漲紅了臉,「別以為這樣就可以,要知道做菜不是那麼簡單的,不是看著做法每個人都能做的!」

《離婚前,你歸我管》